12歲的彝族女孩曲木伍呷和弟弟已經(jīng)有一年多沒見過父母了。她在四川涼山的一所小學(xué)里讀三年級,而父母在相隔五千里之外福建的一家鞋廠打工。
今年春節(jié),曲木伍呷的父母因為工作繁忙,沒法回來過年。幸運的是,在新華社客戶端春運期間舉辦的“送留守兒童進城與父母過年”活動中,曲木伍呷和弟弟王建勇通過征集入選。兩個孩子將第一次走出四川涼山,前往五千里外的福建和父母團聚。
在涼山彝族自治州喜德縣,記者見到了曲木伍呷。她有一雙水靈的大眼睛,梳理整齊的馬尾辮。同時,她也有一雙黑黢黢的粗糙的手,和年齡極不相稱。
“校長告訴老師,我弟弟的老師告訴我爸爸,爸爸知道了馬上給奶奶打電話,然后奶奶告訴我們。我一聽到就開心激動,晚上都睡不好,一直在想什么時候見到爸爸媽媽?!被貞浧鹬肋@個消息的過程,曲木伍呷連珠炮似地向記者說。
曲木伍呷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彝族農(nóng)村家庭,在四個孩子里排名老大。她所在的村莊叫爾吉村,當(dāng)?shù)厝丝糠N核桃、花椒、玉米和土豆為生,收入微薄。
從半山腰的爾吉村走到最近的公路,需要大概一個小時。為了在條件更好的縣城小學(xué)讀書,父親給孩子們在城里租了一個小房間,平時奶奶在那里照看他們。到了周末,曲木伍呷還要帶著弟弟上山干農(nóng)活。記者見到她的那天,她正背著一捆一米多長的干柴,在陡峭的山路上一步一步吃力地走著。
背柴,做飯,鋤地,收玉米、土豆、花椒……經(jīng)年繁重的勞動,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了不該屬于12歲這個年紀(jì)的滄桑。
曲木伍呷說,最害怕的是有時候一個人在家,她那時候最想爸爸媽媽。
據(jù)民政部統(tǒng)計,截至2016年底,像曲木伍呷這樣的孩子在中國超過900萬。他們的父母或者雙雙外出務(wù)工,或者一人外出打工而另一方?jīng)]有監(jiān)護能力,他們被稱為“留守兒童”。
臨出發(fā)前一天,奶奶海來伍牛給姐弟倆買了新衣服和運動鞋。當(dāng)天,他倆還穿上了彝族特色的黑底花邊外套。奶奶特意挑了今年掛的一大塊臘肉和一捆香腸,讓姐弟倆捎給父母。
2月5日,在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喜德縣爾吉村,曲木伍呷的奶奶在打包臘肉和香腸,讓姐弟倆捎給父母。
“好久沒有看到他們了,我也想他們?!蹦棠滩亮瞬裂劬?。
她想起弟弟王建勇給媽媽打電話的一次場景。男孩唱著“好想媽媽,好想媽媽”,電話的另一頭母親開始啜泣。母親也唱了幾句,然后告訴孩子,“媽媽過年回不來,只能等到明年了”。
在山路的一個大轉(zhuǎn)彎處,奶奶急匆匆地追過來,喊住了曲木伍呷。原來,她給姐弟倆準(zhǔn)備了一瓶暈車藥,還塞給她一百塊錢,叫她路上買點喜歡吃的。
這是兩個孩子第一次離開縣城。他們將會經(jīng)歷第一次坐火車、坐地鐵、坐飛機,甚至也是第一次坐自動扶梯。
“我以為坐火車會像人走路一樣,一晃一晃的,結(jié)果坐起來挺穩(wěn)的?!痹诘巧匣疖嚭?,曲木伍呷告訴記者。
夜幕中,除了對面偶爾駛來的列車,車窗外并沒有其他風(fēng)景,但姐弟倆坐在窗邊興奮地看了至少十幾分鐘。曲木伍呷的弟弟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。但看得出他的興奮勁:他扒著火車窗戶看風(fēng)景,在地鐵站的自動扶梯上差點滑了一跤,還在機場大廳的光滑地面上“溜冰”。
在候機大廳,曲木伍呷和弟弟眺望著一架飛機,問記者:“這里面能坐多少人?”“你跟弟弟兩個班的同學(xué)都裝得下?!彼牬笱劬Γ@嘆了一聲。
歷經(jīng)步行、火車、地鐵、飛機、汽車等交通方式,整整25個小時后,姐弟倆終于抵達(dá)了終點——福建晉江市的一家鞋廠。他們的父母來的時候,花費的要數(shù)倍于這個時間:為了省錢,他們只能坐火車完成這兩千多公里的遷徙。
工廠里充斥著濃濃的橡膠味和機器的轟鳴聲。曲木伍呷的爸爸媽媽在生產(chǎn)塑料拖鞋的流水線上工作,一天工作12個小時、一個月30天,兩人加起來的月工資只有五千多元。
在從車間走向工廠大門的時候,爸爸媽媽的步伐越來越快,最后干脆小跑著沖向孩子。
2月6日,在一家位于福建泉州和廈門交界的鞋廠,曲木伍呷姐弟和父母團聚。
“啊呀……”媽媽驚喜地叫著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曲木伍呷的套頭帽翻上來,把女兒的頭罩住,怕她被冷風(fēng)吹著?!伴_心嗎?”“開心!”
爸爸一把從背后摟住兒子,一手摟著脖子,一手開始抹去眼角的淚花。他說,今年打算11月份就回老家了。這一次爸爸媽媽就留在孩子身邊,不再出來打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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