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村路旁邊的石頭路爬上山,走過一段狹窄陡峭的懸崖,穿過種著苞谷的泥土路,從叢林中爬上根本沒有路的另一座山,最后才能從山頂走到山下的家。從家到學(xué)校的這段大約8公里的路程,正讀小學(xué)5年級的小哥倆駱洪飛和駱金林已經(jīng)不記得走了多少趟。
駱洪飛和駱金林兩兄弟在課堂上聽講。新華社記者李放 攝
哥倆生活的貴州省興義市泥凼鎮(zhèn)老寨村,地處喀斯特地貌中心地區(qū),大多數(shù)土地都是無法耕種的石山峰林。記者跟著住校一周的小哥倆在周五下午放學(xué)回家。他倆在巖石上走得飛快,記者不時就要喊一下“慢點,等等我?!鼻》晗掠晏炻坊?,記者手腳并用氣喘吁吁,依然跟不上小哥倆健步如飛的身影,對他們來說走兩小時能到的路程,延長成三個半小時。
如果不是親身經(jīng)歷,山里孩子的上學(xué)路有多遠,靠采訪和看圖根本無法真切體會。記者的褲腿和運動鞋底一度沾滿了厚厚的泥漿,感覺每走一步都在“漂移”。因為實在站不穩(wěn),爬山時摔了一跤,右手下意識去扶結(jié)果被巖石劃了兩道血口。試想,如果到了歸校日,小哥倆周一早上5點就要起床,天不亮就要趕路去上學(xué),行程必然更為艱難。而更為打動記者的是,即便是在這條熟悉的路上,陽光開朗的小哥倆在夏季的雨天里摔過很多跤,到了冬天的時候趕到教室里手腳依然要抖一會才能暖和過來,但他們從沒想過不去上學(xué),更沒有埋怨過一句。
“幾乎無路可走”的亂石山,一轉(zhuǎn)眼,前面的人就“淹沒”在荊棘和雜草叢中。新華社記者王新明 攝
在他們看來,上學(xué)的路再遠,也一定要去,走得多了,就不覺得累了,這一路漫長,卻是有趣的童年。巖石邊的土堆里,吹一下地牯牛就無處藏身;躲在石頭后面突然跳出來可以嚇后面的人一跳;你看那棵樹,遠遠地看上去像個稻草人;石頭剪子布,誰輸了就要去追下一個人……
只是,千萬不要提到“爸爸媽媽”這四個字,這四個字是觸及他們心里最脆弱地方的敏感詞。小哥倆的父母都在廣東佛山打工,打工賺的錢修繕了家里的房子,添置了洗衣機等電器,換成了哥倆腳上的鞋子。而代價就是一年當(dāng)中,小哥倆只有春節(jié)那幾天才有機會見到爸媽的面。
走在艱難的山路上,孩子的臉上始終掛著溫暖的笑容。但一提及已經(jīng)幾個月沒見到的父母,駱洪飛哭了。新華社記者李放 攝
小哥倆平時跟爸媽的聯(lián)絡(luò)都是通過一部手機,通話內(nèi)容大多是匯報自己的學(xué)習(xí)情況。不過因為手機欠費了,洪飛他們已經(jīng)幾個月沒有跟爸媽通過電話了。
“有沒有想過,路那么遠那么難走,讓爸爸媽媽搬到近點的地方去???”我問。
“沒有,走得越多越能感受到爸爸媽媽的愛?!苯衲?2歲的哥哥駱洪飛沖我連連擺手。
洪飛的回答可能有很多解釋,在我看來,這個12歲孩子已經(jīng)完全可以理解長輩們?yōu)榱松疃蚱吹姆N種不易。生活艱辛,要真正走出大山,只能靠自己。
在梨樹小學(xué),更多留守兒童的情況更令人心酸。教師羅忠花告訴記者,一些孩子的父母結(jié)婚比較早,后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,離婚的比較多,有一些孩子已經(jīng)好幾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,一位女孩在日記里這樣寫道“媽媽,您都不會想我嗎,為什么從沒有回來看我?我以為我對你只有怨恨,四年了,我發(fā)現(xiàn)所有的怨恨慢慢化成了思念……”
對于梨樹小學(xué)的留守兒童來說,幸運的是他們有愿意關(guān)心他們、去陪伴他們的好老師。以梨樹小學(xué)的營養(yǎng)午餐、多媒體教學(xué)設(shè)備,社會人士捐贈的文具等為例,這些年來,無論是政府的幫扶政策,還是社會的公益活動,關(guān)愛留守兒童的項目越來越溫暖且有效。這些來自社會各界的關(guān)愛都向孩子們傳達著一個信息——有很多人牽掛著你們。
洪飛的夢想是參軍入伍,成為一名保家衛(wèi)國的軍人,弟弟駱金林的夢想是成為一名醫(yī)生,能拿起手術(shù)刀治病救人。盡管上下學(xué)的路途艱難,但是只要努力學(xué)習(xí),這些夢想就有可能實現(xiàn)。
更重要的是,隨著精準扶貧政策的落實和深入,不遠的將來,這些留守兒童的父母也許就能夠在家門口就業(yè),或者易地扶貧搬遷到更適合生活的地方去。走出大山,改變自己命運的路也許能走得容易一點。而終有一天,不會再有下一代人“飛檐走壁”地上學(xué)去。
(編輯:劉喻斯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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